我的老伴没有老 (7)养儿育女
姑娘还没有出生,她就在婴儿室借了一个小床,我在厂里找来两个带圆弧的木棒装着小床底下,这样就成了一个摇床。那时候我并不知道,摇床对孩子并没有什么益处,看见书上的摇床我就照本宣科。
姑娘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,没有带过孩子的我,已经有了准备,我在新华书店买了一本《早期教育和天才》的书,我已经前前后后不知道翻了多少遍。看归看,那时候的我还是没有经验,每天又要加班加点,根本就没有办法按书上的方法教育她。
没有人帮忙,就是我们两个人,她忙了一天,我也累了一天。我年轻,我体力充沛,晚上我尽可能照顾姑娘。喝奶是没有办法,冲牛奶就是我的事情。有时候夜里还哄姑娘睡觉,我用一个大摇窝吊上几根绳子,把摇窝吊在我睡觉的上方,每当姑娘哭了,我会伸出手晃它几下,这样她就不用那样辛苦了。
好日子没有几天,她要上班了,所有的刚刚出生的孩子都要送到婴儿室,自然我的姑娘也不例外。所谓的婴儿室就是一间低矮的平房,房子里多了一个顶棚,上边糊着白纸,两根四十瓦的日光灯挂在顶棚中央。老师,不,应该说是家庭妇女,是曾经带过孩子的家庭妇女,有几个还是叼着大叶烟的家庭妇女。
婴儿室很低,我伸手就可以触到顶棚,屋里很暗。日光灯很少开着。为了孩子可以睡觉不闹。孩子哭了,没有人摇,没有人拍,他们的两个小眼睛只能看着雪白的顶棚,顶棚上的日光灯,如果日光灯打开,孩子就会一直看到睡着。
现在再回头想一想不可思议,每天婴儿的四周始终散发着呛鼻的烟草味,可能中国新一代的烟民从这里走向世界,闻惯了烟草味大部分孩子会习惯性的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。这样的保育员,所有的家长还要小心翼翼,好话说尽好东西捧上,生怕得罪了她们,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好。
顶棚低矮,灯光直射,在现在是不可想象的事情,长时间近距离的看着明显固定不动的物体,眼睛不出问题也要出问题。我的两个姑娘都是近视眼,可能和这个因素有很大的关系。
孩子匆匆的放下,等到下次喂奶又匆匆地赶来,喂奶换尿片,有时候还要换吐脏的衣服。
下班,才能接回孩子亲个不停,紧紧地搂在怀里。明天还要继续送到婴儿室,想不想也得送这是唯一去处。
幼儿园也好不到哪里,那时候没有什么老师的概念,没有师范,没有幼师,只要没有技术,想淘一个清闲,就在这里谋一个职位。放到幼儿园不是为了教育,而是孩子有一个去处,孩子不会丢了,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听说有偷小孩的事情发生。
在家里不会走路就放在床上,会坐了,就将被子围一个圆圈,把孩子放在中间。孩子会站了,孩子坐进背篓里,这是宜昌山区最常见的工具,大山里的物质就是靠这种背篓运进去的。现在背篓成了城里人的带孩子的工具。她每天背着她们打扫卫生洗衣服炒菜做饭。
再大孩子就是我的任务了,有时候晚上睡觉也让她们跟着我,好让她有一点休息时间。那时候的宜昌伍家岗就像一个乡间小镇,而且是一个很小很小的镇子,一条街几个门面,除了日常用品其他什么也别想买到。
老二是一个儿子,已经能走了,一天突然高烧不退,厂医院要到外边医院看,在外边的医院找医生,太早了急诊医生要等儿科专家。等到天亮,专家来了,看了一眼,只说了一句:“他是得了流脑,你把他送到传染病医院。”
那么长的时间就等了那么一句话,等儿子送到传染病医院。
医生说:“你们送来晚了,早一点还能救。”
儿子已经无法挽救,他已经命归西天了。我痛恨官僚,我痛恨麻木不仁,一个鲜活的生命,就这样死在专家的手里。
等我们迎来第三胎,已经是计划生育的最后期限了,再晚几天,我们就失去了再生二胎的机会,她就是庆兔兔的妈妈。
因为天天加班,两个孩子没有办法照顾,我们把大姑娘送到郑州爷爷家二年多。